沥川往事续
第二十八章 （中）
细水流年，与君同
—lcw坑友-新
小唐因为侵犯商业秘密罪、故意伤害罪，被判五年有期徒刑，并处十万罚金，这让她付出了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存下的所有家当。好在她表现还算良好，被归到了“从宽管理级”。
ZuiFan每月有一次会见家属的机会，可以向上面申请探视。能够得到探视机会的人，原则上只能是近亲属和监护人，如果其他亲属或他人来探视对罪犯改造有帮助，经过批准，也可以探视。少华因为不算亲属，只能走“对改造有帮助”一类，所以一直申请了很久，直到最近才拿到批准。少华见小唐的目的有二，一是和她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；二是不甚其扰，要把小唐父母勒索的事情和她讲清楚。
今年的冬天迟迟不肯离开，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，又一波寒流来袭。Jianyu 在城郊，方圆几公里，都没什么人家，街上的树木仍是一片灰败，枝干光秃秃地直指天空，天空也是苍茫一片。
下了车，刺骨寒气，扑面而来。
五号监区家属会见室，整个会见室不大不小，五六十平米的规模，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多套桌椅，一排铁栏杆加玻璃窗把会见室分成了两个世界。
小唐坐在铁栏杆的一侧，满脸焦急，几乎是望眼欲穿的盯着会见室通向外面的道路。
良久，门外道路远处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，自声响泛起那一刻她的脸上的焦急瞬间就化成了喜色。小唐一眼就看到少华，眼里闪出一丝渴望和期盼的神情。少华裹了件羽绒服，但挡不住他整个人身上这几个月发生的变化，以前的“油腻”一扫而光，头发长了回来，人也精神了一大截，整个人干干净净，活力十足，小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再看看自己，一身毫无美感、剪裁可言，蓝白相间的冬季囚服，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脑后那一小撮像狗啃得一般的马尾辫，小唐心里有些恨，更多的却是不甘。
会见室内只能听到大家低语的声音，少华和小唐隔着铁栅栏，彼此对视着，一名身穿监警制服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房内一角。
小唐面容惨白，人瘦了一大圈，看得出在里面的日子绝不好过。她拿起墙上的电话，眼中还是蓦地涌起一片温软，嘴角也露出一抹浅笑：“少华，你还好吗？”
少华没什么表情：“我申请了很长时间来会面，最近才批下来。”
小唐：“我知道。”
少华：“其实一直想来，把我们两个人的事，做一个了断。”
小唐苦笑：“我跟你........？我们还有什么？”
少华：“好，那就不用我多说了，你也是明白人。”
小唐：“嗯，明白。你还有事吗？没事我就回了。 ”
少华极淡地蹙了眉：“你等等，还有一件事........就是请你转告你父母，不要再来找我!”少华的眼底里闪过一丝狠意，语气十分生硬。
小唐急道：“找你？”
“是的，要钱。”少华抬眸，认真地看着她说：“请你告诉你的父母，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他们的要求。如果他们再来无理取闹，对我敲诈，后果自负！”
小唐扶额:“你给了他们多少钱？”
少华冷哼了一声：“小唐，我已经对你和你的家人仁至义尽，你的父母却一直拿我们两个人的照片要挟我，给我打骚扰电话。小唐，如果你还想要留一丝好的回忆在我心里，请你转告你的父母不要再费尽心机跟我玩这些把戏，再这样下去，我是会报警的！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！”
这句话叫小唐心如刀割，但她马上按住情绪，貌似无意地把拿着电话听筒的手朝少华转了转，她原本白皙的手背上如今竟然长满了冻疮，少华心中一紧。见到对方艰辛的样子，忍不住心中酸楚。
是啊，在少华的记忆中，小唐何时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？何时会如此憔悴，凄惨！
少华吃惊：“你的手？”
小唐把袖子往下拽了拽：“没什么，不要紧。”又一脸歉意，“不过少华，我真的没想到，我真的很抱歉.........不过我们家真的有特殊情况的，你也知道我们那地方实在是太穷了......国家级平困县.......看不起病，上不起学.......”
少华一时语塞，摇摇头沉默了，内心有些后悔，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了。
小唐看到少华的表情，突然嗅到了一丝生机的味道，她脸色微白，眼睛红了，一副楚楚可怜样：“可我能怎么办呢？他们是我的亲人，我又能怎么办呢？我真的好难呀.......我父母都是山区里老实巴交的农民，没什么文化，我代他们向你道歉，我........我之前怀孕的事他们也都知道，他们拿你当女婿一样，以前有我资助他们，现在他们就是走投无路了，真的你别怪他们........”她不停地抹眼泪，嘴里语无伦次。
少华抬起微垂的眼眸，心里一阵阵地发软：“别，好好的，你哭什么呀........”不知怎地，他突然生了恻隐之心，可怜起眼前的这个曾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。
小唐哽咽着：“少华，我弟弟真的好可怜，吃了太多年没钱的苦头，我父母供不起他的学费，以前还有我可以支持他，现在估计饭都吃不饱了，我就怕他学坏了.........”小唐擦擦眼泪，“少华，相信我，我从来都没想伤害过你，真的是被逼无奈之下、走投无路.....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........你后来怎么样？GMF有没有对你怎样？”
小唐声泪俱下：“我真的很对不起你，对不起王总、小秋姐，我辜负了所有的人，我怎么就那么傻呢？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，到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。你这么好的男人，我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？现在好了，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，没有资格爱你了........”她擦擦脸庞的泪水，“我就希望你可以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，我就在这里安静的守护，别无所求........”
对面的少华嘴唇抖了一下，她心里知道她赢了，这一切完全在她的计划之中，一切都进行的天衣无缝，少华的软肋和命门被她抓得死死的。
“如果你可以在你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们，我出来以后一定努力回报你！我真的感激不尽！” 说着一把抓住了那冰冷的铁栅栏，情绪激动。
虽然她和少华之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，但他们毕竟曾有过体肤之亲，也曾有过孩子。如今眼睁睁看着前女友落入这步田地，他却无能为力，只能在一旁干着急，这的确让少华心里不好受。
临走的时候，少华听说里面伙食一般，但是只要账面钱足够多，每个月还可以自行订购食品和日用品。
所以，他给小唐账面存了两万块钱。
等少华走了，小唐被带回了她的房间，“咣当”一声，大铁门关上了，立刻有个“大姐大”冲她走过来。
大姐大冷冷道：“见到你男人了？”
小唐瑟缩着：“嗯嗯。”
大姐大：“你那护手霜可以用起来了，不用再装可怜了，一个月之内也见不到了。”
小唐：“是、是，谢谢大姐给我出的主意。”
一会儿，来了一个狱警，把小唐叫到门口：“刚才探视你的亲戚，给你账上充了两万块钱的零花钱。告诉你一声，省着点花！”
小唐嘴角噙着一抹骄傲的微笑：“是是是，谢谢李队长。”
出了Jianyu，上了车，少华叹了口气，静默片刻，将胳膊叠在方向盘上，埋下了头。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，依旧忐忑，心里说不出哪里不对劲。就在这时，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。少华抓起一看，是师姐！
“喂，美娟。”
师姐听他情绪有点不对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少华一时语塞：“呃，我.......我今天......来见了小唐.......”
师姐也愣了一下：“她和你说什么了？”
少华：“她跟我道歉来着.........”
师姐马上打断了他：“你现在在哪儿？我马上过来！”
...........
次日早上，少华刚起床，就发现手机邮箱里躺着一封加密邮件，是总部发来的。因为手机上打不开加密的邮件，少华赶快爬起来冲去办公室。
总部来函，通知他上海分部因为去年表现出色，给每位员工加薪15%。GMF的福利好，在业界是有名的，但像这样大的涨幅，可谓是闻所未闻。少华嘴角弯了弯，露出了一抹笑意。
接着往下看，除了15%的加薪，每个人在下一年度，增加5天可以调休的年假，这下少华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，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呀？！
他匆匆跑去霁川办公室，露出诧异的眼神：“王总！”
霁川正在执笔低头签字，抬眸看了他一眼：“怎么？看到邮件了？”又对旁边的秘书说：“Sophie (苏菲），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“好的，王总。”
少华挠挠头，倒不是说这种事轮得到公司和他商量，况且他现在的职位也轮不到可以在这个事情上有话语权。
少华笑笑，虽有开心，却并不太相信：“怎么总部突然这么大手笔？”
霁川停下了手里的活，看着少华说：“谢谢沥川吧，这是他给你们争取的，他看了去年的财报，在整个建筑业都不太景气的情况下，上海分公司一枝独秀，而且去年还发生了各种危机，大家都临危不惧，不弃不离的，沥川觉得应该好好奖励一下上海分部。这就是原因。”
少华连连赔笑道：“那我要代表全公司的员工谢谢两位王总了。”
“感谢是不够的，怎么样，明年的利润.......你有什么想法吗？”霁川摸摸下巴，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。
少华恭敬地站着：“比今年再增长5%！”
霁川靠着椅背，一动不动。
少华咬咬牙：“10%！”
霁川眯着眼睛看看窗外。
少华一跺脚：“15%！”
霁川大手一挥：“Deal! （成交！） 说好了哈，你明年达到这个目标，你上海分公司总裁的位置，官复原职，怎么样？不亏吧？”
少华搓搓手：“不亏，不亏......”
霁川喝了口咖啡：“呵呵，其实他是当了爸爸，心里头高兴，别告诉别人哈！ 对了，明年设计和投资这两块儿你都要抓起来，别什么事都麻烦沥川，他们才生孩子，忙得很，你自己多担待一些。有问题吗？”
少华又惊又喜：“啊？小秋生了？”他心底一阵唏嘘，沥川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，自己却依然孑然一身，他不是个坏人，可怎么就不能拥有一份自己的幸福呢？
霁川笑笑点点头：“我问你公司的事情，多担待一些，有问题吗？”
静默一刻后，少华突然回过神来：“没......没问题！”
春节前，这从天而降的大礼包着实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，公司里洋溢着欢声笑语，员工们个个喜气洋洋。
“总部什么情况呀？给我们上海分部又加薪、又加年假的？怎么觉得too good to be true (太好了以至于不真实）？”
“说明我们干的好呗！你看看去年的财报，我们上海分部的利润可以说撑起了GMF大半边天。最近我们被财富杂志评选为全世界第六最被尊敬的公司。”
“我看他们这是retention plan 吧？怕建筑师跳槽。”
“瞎说！每一个人都涨薪的，不只是建筑师，好不好啦？！ 我看是王总心情好吧，生了龙凤胎？人逢喜事精神爽！”
有些员工淘气，故意和霁川开玩笑：“王总，我们就等着您的二公子或者公主啦.......你们最好都多生几个，也让我们都沾沾喜气！”
霁川扬眉佯装生气：“再不回去上班，涨薪没收！”他虽然嘴上拒绝了，其实心里也不排斥，“生不生的，你们找我没用！”
次日上班，静文刚进公司，一路上迎面而过的同事都对她微笑，又朝她肚子上打量。
静文不明所以，找到张莹，没想到，张莹也冲她笑。
静文愈发纳闷：“大家这都怎么了？有什么好事吗？而且干嘛都用那么诡异的眼光看着我？”
张莹咧嘴笑：“你看小秋他们都已经有二宝了，你们啥时候也努努力吧，给皓皓添个弟弟妹妹的！”
躲在转角拐弯处偷听的霁川嘴角窃笑，没成想就在这时，旁边闪过一个正好路过的员工：“王总，早！小心，咖啡流出来了。”
霁川这才发现自己净顾着傻笑，手里的咖啡流了一袖子：“见鬼！”
静文闻声望过去，看到鬼鬼祟祟的霁川，顿时气结，眉头一挑：“王霁川，你跟我来一下！”
霁川努力地淡定一笑：“我.......我就是正好路过的，看把你紧张的。”
静文恨的牙根痒痒，气得哼了一声：“是我紧张，还是你心虚呀！去我办公室说！”
霁川百口莫辩：“不是，我冤枉呀........我做了什么了？！”还嘴硬着，脚已经听话地跟静文走了。
回到小秋生娃的那天，在观察室的两个小时里，所幸小秋没有发生大出血，医生都松了口气。沥川脸上紧绷的表情这才完全释然，提着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。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，像是结束了史上最漫长的等待和煎熬。
小秋被准许回到病房。几个医生护士加上沥川，把躺在手术床上的小秋转移到了病床上。
毕竟是台大手术，小秋多少还是受了些罪，麻药还没有过，她平躺在病床上沉沉地睡着。
小冬从NICU里回来了，给姨妈姨夫报了平安。
沥川也给家人一一致电，把小秋平安产子的消息告诉了大家。
也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，小秋终于醒了过来，醒来看见的便是一双充满关切和心疼的眸子，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庞倒影在眼里。
沥川有些激动，柔声说：“Oh my god! 你终于醒了？怎么样？有没有不舒服呀？”
小秋脸色苍白，环顾四周：“孩子们呢？孩子好不好？医生怎么说？”
小冬笑容灿烂：“哥哥2.1公斤，妹妹2.4公斤，身长52厘米和51厘米。哥哥是早上8：15生的，妹妹晚一分钟。”
沥川眸底都是暖暖的温情，声音轻柔地在她耳边说：“他们在NICU里面观察，没事的，别担心，他们很好。你也辛苦了，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情人节礼物。”
一旁的小冬没怎么见过这样温柔的沥川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他暖化了。 吃了这一大把狗粮，他觉得今天晚饭可是省下来了。
小冬一脸轻松，笑呵呵地说：“姐，你要再不醒，姐夫估计又要去找医生了........呵呵呵.......”
小秋没时间跟他贫嘴，看着沥川一脸倦容，心里着急。
小冬又半开玩笑地说：“姐夫，我姐这次可是为了你赴汤蹈火的，你以后可得加倍对她好呀！”
沥川弯着腰，指尖轻轻掠过她的额头，眸光很深，一瞬不眨：“一定的，一定会的.......”
小秋抓住沥川微凉的手，声音很虚弱却十分坚定：“沥川，你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吧，从昨晚就没睡了，一直到现在。”
“是呀，姐夫，你看你着一夜未眠，眼睛都熬红了。这边有我盯着呢，没事的。”
在小秋和小冬的一再催促下，沥川才同意去旁边睡一会儿。
她刚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吃东西，小冬调了些温水，插了根吸管喂给她喝。
小秋柔柔道：“小冬，你看到孩子了？”
小冬邀功似的说：“嗯，是舅舅我亲自把他们护送到NICU的。姐，你别担心，他们情况不算太差。估计有个几天、最多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。”
小秋点点头。
提到孩子们，小冬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：“这是我给他们拍的照片。”
小秋盯着屏幕上那小小的两只看，瘦瘦的小脸蛋，小巧精致的鼻子，亮晶晶的眼睛，脸蛋上那薄如蝉翼、吹弹可破的皮肤，一副柔弱的样子，“他们真的太小了，比诺诺小的时候小了太多了......”她心里觉得十分无奈和挫败。
小冬连忙安慰道：“没有，对于35周的婴儿来讲还好啦，你不要过分担心。真的，这俩孩子长得都标致。最逗的是言宝，你看他是不是缩小版的诺诺，和迷你版的沥川？”
小秋刚刚还有些担忧，一秒被小冬逗得笑了起来，但伤口马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，她赶快停下来，重重的深呼吸了几口，可那种憋笑的感觉更难受了，小秋嗔道：“你别逗我了，真讨厌。”
小冬嘿嘿一笑，说道：“好了，不逗你了。姐，话说回来，你干嘛非要拼个二胎呢？你们有了诺诺，不是已经很好了吗？”小冬自顾自地笑了，又摸摸下巴，一脸狐疑地说道：“还是姐夫家有继承王位的需求？ ”
小秋翻了个白眼：“你以为沥川家是瑞士王室吗？”下一秒眼里含着笑，“其实我们一开始是不想要的，是有一次诺诺生病的时候和我们说想要弟弟的。你知道那个时刻，他发着高烧说那个话的样子，真的戳心窝呀，哪个父母能忍心拒绝呢？我觉得我和沥川最幸福的地方，就是尽管我们父母早亡，他们却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好的手足兄弟，我也想诺诺有自己的弟弟妹妹。”小秋嘴角一弯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。
那抹笑容让小冬整个人温暖了起来，眼底里似有星辰。
小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：“一起睡觉，一起游戏，一起看书，一起洗澡，一起长大，多美好呀.......”
小冬促狭一笑道：“我就说嘛，自从成为‘孤儿’，我也没觉得太孤独。”
小秋嗤笑：“还孤儿呢！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呀！”
小冬给小秋拉拉被子：“姐，你再睡会儿吧，别教育我了。”
小秋白了一眼小冬，嘴角微弯，闭上了眼睛。
晚上，沥川在小秋的床边坐下，那是情人节的夜晚，窗外灯光闪烁，街上都是一对对热恋的男女。静悄悄的病房里，空调打得很足，暖融融的。沥川一只手搂着她，另一手帮她顺着长发。时间好像就此静止了一样。
“Happy Valentine’s day, Honey! （情人节快乐！） 谢谢你给了我我最好的情人节礼物，给我以后的每一个情人节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。”
“情人节快乐！”小秋无声地笑了，她眼睛闪烁如星，心底宁静如诗。
沥川从上衣兜里，拿出还带着自己体温的指纹戒指，还有护身符，依次帮她带好。（进手术室前摘下来的。）然后又打开一个首饰盒，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，帮她带在右手的无名指上。小秋又惊又喜，一大圈璀璨的钻石环绕着中间一颗漂亮的宝石，她见都没见过，里面竟然还封存着一朵的雪花。
小秋的心都要软掉了，她微眨了眨眼：“这个雪花是怎么弄进去的呀，像琥珀一样的，太神奇了！”
沥川在她额上落下一吻，两个人呼吸交缠，含笑相拥。
沥川抿起嘴,唇角弯弯：“你不是要看苏黎世的雪吗？我请瑞内帮我们捉了一朵最漂亮的苏黎世雪花，做成标本。它永不变质，我將它保存在了Resin（树脂）里。”
小秋打量着戒指，一脸惊讶：“我还以为这是电视里面骗人的，还真做得出来呀？”
一枚戒指承载着他们所有的美好记忆，璀璨胜过山川湖泊，天上繁星。
沥川：“嗯，辛苦瑞内了，他帮我把主要部分做好了寄给我，然后剩下部分是我做的。”
小秋满心感触，难以语言，又朝指环里面看看，上面用花体写着：“Rice is made! By Noah, Valentin and Athena’s daddy Alex.（米饭已经煮好！出自诺亚，瓦伦汀，雅典娜的爸爸阿里克斯之手。）”
小秋瞥他一眼，努力地忍着不敢笑出来，脸都憋红了。
沥川不知道她怎么了，有些紧张,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：“没事吧？”
下一秒，小秋突然破功，呵呵地笑了起来，肩膀都抖个不停：“诶呦，诶呦，不能笑，肚子疼！王沥川！你干嘛要逗我笑！”
沥川一脸无辜，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，看看小秋捂着肚子的手，又看向她的脸：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，我们不笑了。”
“不是米饭已经煮好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！”小秋蹙眉纠正道。
“就是嘛，我们的米饭已经煮成了熟饭..........”他抬抬眉毛说道。
小秋看着他柔和的神情，摇摇头，这可能是一句他一辈子也学不会的话了........不过没关系，她胸怀中依然幸福温暖，因为时光还在，他还在，他对他的微笑，一如当年。
第二天瑞内打来电话，电话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：“小秋，恭喜你们呀！礼物收到了吗？”
“啊！收到了，收到了，谢谢你呀！辛苦了。”
瑞内语中带笑：“你喜欢吗？”
小秋笑起来：“喜欢喜欢，特别喜欢！真的好有心，好浪漫。”
瑞内咳了一声：“咳咳，你喜欢就好。 ”随即电话里又传出几声隐约的咳嗽声。
小秋紧张道：“你感冒了呀？严不严重？怎么弄的？”
瑞内委屈道：“就是弄那个雪花，好难弄呀，一朵朵地弄。要不然就是坏了，要不然就是化了。我真的弄了很久，弄了很多个，换了很多种树脂配方才弄好了一个漂亮的........”
小秋：“真的对不起了，下次绝不让他这么折腾了。”
瑞内放大了笑容，不自禁地叹了声气：“没关系，沥川也花了很多精力设计，手工制作，这个礼物他真的花了不少心血。沥川送给你生宝宝的礼物，我能有份，已经很开心了。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小秋：“好的，我回苏黎世一定好好谢谢你！”
次日早上，全家人都来探望小秋。诺诺第一次看望手术后的妈妈，有些心疼、有些害怕，紧紧地拉着沥川的手。
小秋半躺在床上打点滴，招呼诺诺过来：“诺诺，来到妈妈这里来。”
诺诺怯生生地走到小秋床前，沥川把他抱起来，放到小秋身边。小秋把他搂在怀里，又在诺诺的脸上亲了一口：“诺诺昨天在大伯家乖了没有呀？”
静文：“我们可乖了，表现得可棒了！”
“妈妈你肚子疼吗？”诺诺伸出小手轻轻地帮小秋揉揉肚皮，揉啊揉了很久，又换了位置，爬到小秋的脸旁边，轻轻地亲吻了小秋的脸，“妈妈不疼了、不疼了。”
“妈妈。”
“嗯？”
“You are the best mom I could ever have！ （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妈妈！）” 诺诺轻声说。
小秋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容，贴着他温热的面颊，她按住心头那丝痛楚，牵起他的手，一下下地吻他的掌心。
“妈妈好爱你诺诺！你真的很棒！”小秋看着诺诺，眸底都是暖暖的温情。
病房中的其他人都为之动容。
沥川心里也是酸酸的，将他揽进怀里，揉揉诺诺的头发，拿出弟弟妹妹给大哥的“见面礼”，准备讨儿子开心：那一本关于“兄弟姐妹”的手账本和一件写着“我是大哥”的卫衣给诺诺穿上，还有一套他很喜欢的变形金刚。
诺诺表示非常喜欢。
换完衣服，诺诺好像突然想到什么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爸爸，弟弟和妹妹呢？”
沥川弯下腰，和他平视：“他们在另外一间宝宝的病房里，他们还有点小，护士阿姨要看着他们，再过一个星期，他们就可以出来和诺诺完了，好不好？”
诺诺：“我可以去看他们吗？”
沥川：“医院有规定，小朋友不能进去婴儿病房，为了防止感染。不过爸爸有照片的！”沥川拿出来两个孩子的照片给诺诺看，“你看这是弟弟，这是妹妹。”
诺诺抬起脑袋，一脸稚气，变得有些激动，鼓着腮皱着脸说道：“他们好小呀........”诺诺指指带着蓝色帽子的言宝问：“他是弟弟还是哥哥？”
沥川：“当然是弟弟了。”
诺诺又问：“那这是姐姐了？”
沥川：“她是妹妹呀，怎么是姐姐了？！”
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。小秋终于受不了了，无奈地摇摇头：“诺诺是在问哪一个先生出来的是不是？”
诺诺点点头。
小秋笑笑：“弟弟先出来的，然后是妹妹，所以言宝是芊芊妹妹的哥哥，诺诺也是大哥！”
诺诺笑了，大家也哄堂大笑。
静文急道：“快把照片给我看看！”
她接过来手机仔细端详起来：“瞧瞧我们的芊芊小公主长得怎么这么漂亮呀，淡淡的眉毛，睫毛这么长，鼻子好挺，然后言宝就像缩小版的沥川。”
爷爷和霁川也表示同意。
小秋幽幽地说：“三个孩子可是我辛苦怀胎10月，才把他们生出来，凭什么长得都像沥川呀，不公平！”
沥川耸耸肩，表示“怪我咯！”他腹诽：十七岁的精子还是蛮强大的嘛！
静文笑起来：“你不说你们俩还夫妻相呢！你看看你们的眉眼，鼻子，真的，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”
爷爷笑盈盈地：“真的很难说这几个孩子到底长得像谁，反正都很可爱，很漂亮就对了。”
爷爷带来了大礼----两个孩子的教育基金，这是王家的传统，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，当然长命锁那些老一辈喜欢的礼物更是少不了。
沥川抿着唇，什么也没说，但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书写着一位骄傲的老父亲的神情，他坐在小秋身边搂着她的肩。
霁川看着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：“芊芊好漂亮呀，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胚子！”
爷爷笑笑：“霁川想要女儿啦？”
静文白了霁川一眼。
霁川微叹，嗔怪道：“爷爷！”
静文故意岔开话题：“这几天，我白天都过来吧，让沥川可以休息一下。”
沥川：“这怎么行？太麻烦你们了，你们还有皓皓。”
小秋自然也是不同意。
霁川：“没事，平时白天上班，他都是跟着外公外婆的。”
爷爷又劝了一会儿，两个人才“恭敬不如从命”地勉强答应。
大家坐了一阵子，觉得小秋差不多要休息了。
诺诺的神色立刻暗淡下来。
小秋温声道：“诺诺，在大伯家要听话的，听爷爷奶奶的话，好吗？”
诺诺瘪着嘴，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小秋，坚强得叫人心疼，又噔噔蹬蹬跑到小秋的床边，扑进小秋怀中。
看着他坚强的样子，小秋心里真是千般不愿，万般不舍：“好儿子！妈妈知道你是最勇敢，最坚强的大哥了，是不是？还有两天，妈妈就出院了，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，好不好？”
他那双犹如清泉般透澈的眼眸，把小秋看得心慌慌，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。
沥川把他抱了起来，替小家伙擦擦眼泪说：“诺诺，男儿子、大丈夫，眼泪不随便留的。”
大家面面相觑，本来悲伤的情绪瞬间消失。
诺诺瘪着嘴角，强忍着不哭，纠正道：“爸爸，那叫男儿有泪不轻弹。”
霁川把他接过来：“快跟大伯走吧，大伯的成语说得比你爸爸好！大伯去给你买糖吃。皓皓还在家等着你玩呢！”
沥川笑笑，送他们下楼。
下午，小秋睡了一觉，觉得自己好多了，磨着沥川带她去看孩子。
沥川一开始不同意，觉得这才术后第二天，无奈小秋软磨硬泡了半天，沥川终于同意了。
她忍着腹部的疼痛爬起来，坐上轮椅，让沥川推着她去看孩子。
小秋歪头笑笑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真没想到，我还有一天能坐上你推的轮椅。”
沥川向前探探身，在她耳边说：“以后老了，都我推你，好不好？”
小秋嘴角抿出一丝弧度：“这话我可记住了，你不许食言！”
“决不食言！”
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沥川的体贴与陪伴，是细致且温柔的，是值得留恋的。并肩携行，相濡以沫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。
到了NICU，护士领着他们去看宝宝们。
保温箱里躺着两个小娃娃，妹妹搂着哥哥在睡觉。
宁静的空气中流动着清新的香气，落地窗旁洒满了大片阳光，阳光折进病房，撒在他们身上。婴儿ICU里面和医院其他地方的味道不太一样，处处散发着幽幽的奶香。
护士小姐姐说：“妹妹比哥哥皮实很多，孩子的身体状况比我们预期的好，能吃能睡的，所以长得好。哥哥情况稍微差一点，昨天有点低烧，吃奶也老是吐，他好像肠胃不太好，我们一直在给他试各种配方奶，看看哪一种他最喜欢。不过其实还是喝母乳最好，妈妈努努力，争取早点让我们喝上母乳！”
这听似鼓励的话，让小秋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，她心里头不好受，却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意，“我会努力的，今晚回去我多喝一碗汤！”沥川轻抚她的脊背，又温柔的执起她的手，意思是叫她不要有压力。
护士继续说：“其实妹妹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，但是医生觉得哥哥还是需要一个伴儿，所以让他们一起睡着。不过，放心吧，我们一直都有在监护着。”护士关上挂在婴儿的小病床床头的病历，微笑着跟沥川小秋小声说道。
“那就好！”沥川露出了笑容，他低下头，目光落在了正在小暖箱里睡觉的两个小不点身上。
“他们真的好小啊……”小秋捂着嘴，不由地感叹了起来。
护士安排他们坐下，让他们抱抱孩子，做做“皮肤接触”，这种方法被证明有助于刺激未足月的婴儿更快成长。
沥川专门穿了一件前面系扣的衣服，把胸部敞开，露出一副刚健的胸膛，肚子上漂亮的八块倒三角肌肉若隐若现。
护士先是看到了肌肉，继而又隐约地看到他胸前的手术疤痕，一时之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，所以不免楞了一下。
看到沥川解扣子，小秋也朝他这边望望，她是想看看他身上的包好些了没有。
沥川瞥见她的眼光，脸“唰”的一下红了，连带着耳朵也红了起来。朝她挤挤眼睛，示意小秋不要再看了。
小秋习惯性地嘟起了嘴，用眼神说：看看嘛.......好些了没有?
沥川又用眼神指指小护士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胸前的衣服拉了拉。
小秋旁若无事地收回了眼光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两人分明没有言语交流，可一举一动却让旁边的小护士的脸，羞成了个小番茄。小姐姐实在是没眼继续看下去，转过身，慌乱地低下头假装忙着手里的事情。
“我好了！”沥川摆好姿势，准备接妹妹。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婴儿，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，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摆好了。
小秋看在眼里：“你放松，没事的.........”
“小心一点，小心一点。”沥川的声音很轻很轻，却透着紧张。
捧着妹妹的护士也被沥川的紧张情绪传染了，极为小心地把宝宝放进沥川的手里，生怕他摔了。
沥川小心翼翼的从护士手中接过可爱的小宝宝。学着护士的样子，爱怜的逗着宝宝，还不放心的问小秋和护士这样抱着的姿势对不对？会不会让宝宝不舒服？
那模样，仿佛是在捧着稀世珍宝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。
“小情人”完全安睡在他怀里的那一刻，他刚才紧张的心情才慢慢放松。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，像是怀中抱着的便是自己未来的所有希望和期待。沥川慢慢的低下头，几乎是屏住呼吸轻轻的在女儿的小脸落下一吻，眼底仿佛绽放出无比璀璨的烟花，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……
“吁，还好，没哭。”沥川脸上露出一抹憨憨的微笑，小秋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小表情。
护士笑笑，给沥川和宝宝的身上搭上了一条毯子。
沥川低头望望女儿，她长的好精致，好粉嫩，红润润的小嘴，真的就像是精工细作般的洋娃娃一般可爱……小手还牢牢地抓着沥川带指纹戒指的无名指。
小秋这边就有些麻烦了，言宝身上带着氧气，各种检测体征的仪器，各种导线、管子，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，蹙着眉。
小秋咬着牙忍者隐隐作痛的刀口，配合着护士把孩子抱好。
言宝明明很辛苦，却努力地抬着头想看看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，直到完全失去力气，在小秋怀里沉沉睡去，看着真让人心疼极了。她轻揉地抚摸着宝宝的小手，眼神温柔如水。
小秋轻拍着儿子，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。
沥川第一次抱着这么小的婴儿，连动都不敢动，只能嘴里哄着小秋：“没事，没事，弟弟一定不会有事的，老婆不要哭哭唷！”
护士递来纸巾让小秋擦眼泪，又说了很多安慰他们的话。
刚忙完小秋，沥川那边突然怔了一下，又听到一声“噗~~~~”，然后芊芊明显地是被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吓到了。在沥川怀里，蹬蹬小脚，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，声音好小，像是只小猫。
沥川一脸无辜地看着小秋，又看看护士：“我......我什么也没干呀？她.....她怎么回事？”
小秋破涕为笑：“她可能拉了！”
护士：“动静太大，把自己吓到了。”
“哦哦........”话音未落，沥川就觉得胸前一阵温热，被吓得一动不敢动。
护士：“来， 把她给我吧，我去帮他换尿布。”
沥川：“我，我可以给她换吗？”
护士笑笑：“当然了！”
沥川于是跟着护士来到一边，这个时候芊芊的哭泣声变小了许多，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沥川，把老父亲给心疼坏了，好想把她抱在胸前好好保护：“芊芊不哭了，爸爸帮你换一个干净的尿布。”
沥川打开尿布，芊芊的小手就揪住他的手指，一边小声哼哼。沥川：“你别揪着我呀，爸爸哪也不去，丢不了的。你放开我，我才能帮你换呀........”
小秋一听，心里再次痛了，无奈要把两个孩子留在这边，不能第一天就和他们团聚，心中觉得无限愧疚。
沥川努力地回想着当年是怎么给诺诺换尿布的，但毕竟眼前的女儿是那么小。沥川使出洪荒之力，很仔细地把女儿清理干净，换上新尿布，又帮她把眼泪也擦干净，芊芊的脸颊碰到沥川的手指关节，就自然而然地转头去够，估计是又馋又饿，要去吃沥川的手指。
她从出生就没有和他们在一起，却又好像认识他很久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“前世小情人”吗？
小秋：“我来为她喝点奶吧？”
护士：“也好、也好，把弟弟交给爸爸吧！”
包在粉色的襁褓中的小芊芊睡在小秋的怀里，贪婪的吸着，尽管小秋还没有开奶，芊芊还是非常努力。而沥川坐在一边，小心地哄着自己怀里的言宝，还时不时地帮小秋按摩一下腰，怕她辛苦，小秋却说没事。
那是最自然的母爱流露，是绽放着一种沥川不知道用怎么样词汇来形容的很纯粹的光芒！有那么一刹那，沥川都舍不得呼吸了，以免惊扰了这一刻的美好！
这一刻，他竟然不知道怎么爱她了，看着她，成了唯一的方式。
愿静守咫尺天涯，就这么和你静静地相偎相依，直到你我白发苍苍，容颜迟暮，缱绻始终，倾心不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