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捶腿女的阴谋(短篇小说)

OK 2024年12月22日 02:15 10 区块链探长

作者/董林(原创小说,版权都有,头条首发,盗版可耻,绝不姑息)

捶腿女的阴谋(短篇小说)

白宅捶腿丫头叫二凤,在南屋天天给老太太捶腿,不管倒茶端水磕打烟袋添黄烟那些杂事,也不管捏背。老太太身边还有别的丫头,她们做捶腿之外的活儿,二凤只管捶两条腿,捶腿好像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的。

二凤个子不高,可胸脯和下颌挺得比旁人高不少,几乎没人觉得她矮。二凤很是傲气,走在屋里望房梁,行在街上望天良。她不瞧人,顾自走闲,旁人叫一两声二凤早勤啊(勤快人起早的意思),她也不搭理人家。

同乡的戌狗看不出好坏脸色,迎面笑着叫几声二凤没回应,还要凑上前去堵住路说:“老乡你早勤啊,眼瞅上秋了二凤姑娘添点啥东西不?俺跑腿去外县顺道给你捎回来。”

二凤顶烦别人挡了自己去路,将尖下颌稍微放低一点说:“这城里啥没有,俺添东西也用不着你给从外县往回捎。往后别一口一个老乡挂在嘴角,八面城可大了,谁认识你这老乡旧邻的。”

戌狗也不难为情,换别人早红着脸走开了,戌狗却要再说几句话:“八面城虽大,可都是喝一条河的水呀,见没见过面也是同乡。俺就认你二凤,口音听着蛮亲的,往后不管啥事姑娘招呼一声,俺戌狗没话说。”

戌狗侧身让开了路,二凤的下颌又抬高几寸,接着望天良不看人,满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入她眼皮。旁人悄悄嘀咕,老太太开了天眼,她一个捶腿丫头也要开天眼不成?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。是啊,她比得了老太太吗,老太太修炼这些年,眼神老得昏花了却开了天眼,不用睁眼看天地,啥都知晓。

白宅老太太已到耄耋之年,常年患有眼疾不睁眼,但是老太太还管着一些内宅事务,下人来请事项或请安,她没睁眼却比谁看得都清楚。进南屋站在地中间,来到面前的下人穿戴齐整不,表情尊重否,老太太闭着眼睛全知道。

门房王老大早年走过江湖,不仅会功夫还懂天眼术,王老大说:“白老太太可不得了,手捧太上感应篇几十年了,终于修炼出了天眼。不看便知,不听也闻,不去如在,不得而获。”

旁人请教王老大:“老太太非同一般人是富贵身,太上感应篇一捧就是几十年谁能做到,修得天眼开也顺理成章,可谓上人。可是老太太的捶腿丫头二凤张狂啥呀!瞧她走道望天目中无人,她又没开天眼,难道也想做上人吗?”

王老大神秘地说,你们懂啥呀,老太太是开了天眼,能耐比凡人大多了,能穿墙看物,闭目知人,可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,气血不足需要借力啊。二凤年轻血旺,你们看她圆脸盘大眼睛,一双手就像一对小蒲扇,捶腿一天也不知道累。我没看错,老太太至少要借用二凤一半气血,方可用天眼识人捉妖。”

打杂下人张大头说:“王老大说的是啊,俺去南屋请老太太的事项,没有一回缺了二凤捶腿。她捶了捶腿,老太太便说话,再捶几下腿,老太太又说几句,反正二凤不捶腿,老太太便不吱声。八成这就是借气血吧,不借二凤的气血,老太太中气不足,说话没气力。”

爱琢磨事的花匠庞六说:“听你们这么一说,俺琢磨着二凤丫头不简单,老太太不是借气血,那是借.......“

庞六说出半截话,收住话头不说了,旁人急得叫他快说出来,庞六吸着闲烟,就是一声不吭。等有人套车出宅跑外喊门房下门拴,门房王老大忙去下门栓开大门。庞六才说:“王老大说的开天眼,那是江湖术,玄乎得谁也没看见过。俺倒是觉得老太太没开天眼,而是借了二凤的传信。老太太不睁眼,可二凤两只眼睛雪亮的,老太太想知道啥人啥事,二凤就捶几下腿,难怪下人去南屋请安,站着去身上凉气还没开口呢,老太太闭着眼睛就知道谁来了。

炮手老耿胳膊没受伤时在旧军中当旗兵,他说:“老军中有旗语号语哨语,隔着老远咱们旗兵打几下旗语,这边懂旗语的带兵官长便知上司传来啥命令。当兵的不懂旗语却知号令和哨语,号一响便知道干啥,哨子响几声也明白是出操还是熄灯。“

庞六说:“老耿不愧是闯过南北的兵油子,话说在点子上了。二凤就是给老太太传的“捶语”,二凤一捶腿,老太太不睁眼便知天下事。

后厨帮厨的五嫂子惊诧地说:“怪不得二凤请假回八面城探家几天,老太太就推说身子不舒服不见下人了,原来是没有“捶语”,老太太两眼一抹黑,再加上耳聋些,啥也不知道,如何能在后宅指点江山。”

干粗活儿的刘婆子说:“俺知道了,难怪二凤走路望天良不瞧人呢,人家是惦记做后宅之主啊。这丫头鬼精,喜欢谁就说好话,不得意谁就说坏话,老太太看不见听不清,还不就是靠二凤捶腿知人拿事吗。“

一旁围听的段木匠,陈挑水,李厨子,丫头小莲,干杂活儿的胡嫂子,崔跑腿,都暗自打定了主意,往后得了月饷必给二凤打点些甜头,让她捶腿时在老太太那好生捶几下,自己的活计就好做有闲,管家不骂,账房也不会隔三差五扣饷钱。

院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散了,可是各自怀着心眼儿,自从那天起二凤成了红人。全院子里的下人都巴结她,生怕二凤不得意,下手捶腿时坏自己。虽然老太太只管着后宅一部分事务,但是白老爷是个孝子,对老太太的话言听计从,要想在白宅干得顺畅,不给二凤好处那就得倒霉。

捶腿丫头二凤虽不识几个字,可她颇有心计,对宅里下人拿捏得死死的,不出血谁也甭想在白宅混事由。二凤比管家还风光,谁给的好处多,她就捶好腿,这人也便吃香。谁敢小瞧捶腿丫头,给的好处少或根毛不拔,她就捶坏腿,这人就甭想安生了。

二凤风光了一年多,下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,白宅大丫鬟春柳实在看不惯二凤阴阳怪气贪心跋扈,得空儿便数落了她几句,叫她做人讲点德行。二凤不干了,哭天抹泪的,在老太太那捶了坏腿。老太太一句话便把春柳撵出宅门,嫁给个走街的穷货郎。

这件事引起太太的不满,春柳多好的姑娘啊,咋就被婆婆老太太恨得咬牙根儿呢。太太觉得事情蹊跷,派人一打听可不得了,宅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贿赂二凤,不顺着二凤的心思,她就通过老太太下狠手,二凤这个捶腿丫头尽耍手段,倒成了白宅的土霸王。

太太吃饭时,把二凤的事跟老爷一五一十地说了。老爷浑身一激灵,推开酒盅没有小酌雅兴。老爷搁下筷子坐不住了,合计如此下去恐怕二凤在下人堆里结私党,祸起萧墙。

老爷饭吃了一半,便快步去南屋,执意要撵二凤出宅门。老太太一听就火了,拿起烟袋敲炕沿儿。老爷把太太摸底的事情说了,极力劝母亲舍掉这个有心计的丫头。

老太太见儿子真动了火气,虽然心里一万个不同意,但是老太太年轻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知道宅子里的事不可马虎,闹不好窝里炸,有多少人家就此败落下去。

老太太闭目沉思一会儿,想到二凤在宅子里收黑钱谋害春柳胡作非为,觉得这个丫头留下是祸根。老太太磕打着烟袋锅,不停叹气,末了摆摆手同意让儿子办了捶腿丫头二凤。

管家告诉二凤甭去南屋了,老太太又选中个捶腿丫头叫宝银儿,比你小三岁,长得漂亮还懂事,与老太太娘家同乡,老太太得意宝银儿说话口音。管家故意不说撵二凤出宅门,只说下个月没你的月饷了,你出南屋,老太太恩典,不搜身查你的梯己包袱。

二凤知道自己留不下来了,哭啊喊的都白费劲儿。她抹一把泪,收拾东西预备出宅门。往日巴结她的人都冷脸瞧看,没一个上手帮她,还对她指手画脚咬牙切齿的。

这时候戌狗走过来,帮着收拾还劝她想开点,说自古英雄豪杰哪个没走过麦城,遇事别放在心上,回八面城也没啥,那里的水好特别养人。

二凤正孤立无援,忽然戌狗出现在面前,感觉无比温暖,甚至暗自咬咬牙想着出宅之后干脆嫁给这个人得了。原来的那些心思打算,随着老爷太太出手,已经全都化为泡影,自己现在只剩下嫁人过日子这一条路了。

戌狗不在乎旁人如何对他翻白眼,他就是围着失意的二凤不离不弃。戌狗甚至还跟老爷告了几天假,雇一挂大车送二凤回八面城。

马车出了城门,在乡间路上一颠一颠跑着,车老板儿昏昏欲睡,回乡的路没有一丝激动的感觉。二凤嘴里发苦,悄悄塞一块糖球甜嘴,她不甘心啊,却也没法子只能低头回家窝着去,要是个汉子她想落草为寇,哪天得了势杀回白宅,找回摔碎在地上的面子。

二凤觉得自己没灰溜溜一个人出宅门,得感谢戌狗,是这个人伴在身旁,挡住了那些白眼和扔过来的烂菜叶子。眼前戌狗就坐在身边,二凤嫁给他的意愿更强烈了。

突然,二凤听见几声刺耳的吼声震天响,随后有几条汉子从路旁跳了出来。有的端老枪,有的抡板斧,为首的汉子手握一柄鬼头大刀,刀上沾着黑乎乎的血嘎巴(血痕)。几条汉子凶狠地盯过来,身上散发着血腥气。

车老板儿妈呀大叫一声,弃车而逃。二凤刚要跟着跑,戌狗拉她一把说:“这个节骨眼儿甭跑,不跑舍财不舍命,一跑不是挨刀就挨枪。”

果然,提老枪的汉子朝车老板儿开了一枪,打没打着不知道,只听跑下沟底的车老板儿叫了一声,跟着就静得只能听见马出汗磨蹄子了。

提刀汉子走过来说:“要命要钱?,要命俺刀下留人,不舍钱砍你头,把梯己拿出来吧。”

戌狗拦着二凤说:“大爷爷,她是个丫头,回八面城探亲去的,没带钱啊。”

提刀汉子推一把戌狗说:“没你事,不想挨刀滚一边待着去。”

戌狗没敢再说话,他知道绺子土匪下刀不眨眼,刚才说的话不重复,也许冷不丁大刀就劈下来了。

二凤刚才还惦记着自己若是汉子就去落草为寇,可是看见真草寇,吓得不敢睁眼,她哆哆嗦嗦从包袱里取出两块银元递过去。

提刀汉子说:“奶奶的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出来,咋就这点盘缠啊?”

二凤点点头说:“大爷爷就这些了,不敢瞒着大爷爷啊。”

提刀汉子叫个人过来仔细翻找一遍,没见二凤藏钱。提刀汉子板着脸,叫二凤和戌狗滚下车,几条汉子抢了这挂大车,颇有几分沮丧地走了。

二凤和戌狗只能走着回八面城。二凤一边走一边想,多亏自己多个心眼儿,把收的那些钱藏在陈担水破铺底下了,陈担水嗜酒,只要给他买老酒喝,他便能为你两肋插刀。

二凤怀疑戌狗是土匪卧底,只有他知道自己靠“捶语”,收了下人不少钱。况且只有他清楚自己几号出白宅,走哪条路回八面城也是他选的。

更可疑的是,戌狗出了城门就拿出一只铁哨子吹着玩,二凤还以为是自己解闷儿呢。哨声在空旷的乡下传得很远,他兴许是给绺子土匪吹哨送信。

二凤偷眼瞧一下戌狗,这人头大肩宽,长得挺敦实,就是方脸膛上生着一对细眯眼,这双眼睛深不见底,旁人都猜不透他心思。

二凤后背一阵发麻感觉后怕,出白宅时自己还想嫁给戌狗呢,岂不知差点嫁给一个绺子土匪。二凤越想越害怕,她甚至感到只要是男人,都会惦记自己收来的那三百九十块白花花的大洋,这可怎么办啊!到了八面城站住脚,就回城里去找陈担水取回铺下那笔钱,然后好生藏起来,万不能落到戌狗这样的男人手里。

二凤边走边合计心事,想到最后她都不敢嫁人了,觉得表面好心的男人都可能是土匪。不过二凤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。也罢,实在不行就嫁给陈担水吧,他虽然大自己十岁还说话结巴,可人老实憨厚秉性耿直,只要给足老酒喝,就能听俺随便使唤他!

(董林原创小说,版权所有,切勿模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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