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存祸乱事,必引火烧身。若是陈经济息事宁人,消停点儿,别装大尾巴狼,兴许还能留条小命儿。可有些人就是那么蠢,得着便宜仍不知悔改,净把自己的身份忘得干干净净,仰仗着这个假舅舅,搜集了张胜的破绽,要断送了人家的性命。
与此同时,朝廷也发生了变动,徽宗天子退位,外忧内患,一面派使臣去北国谈和,一面把周守备等升了官,不日便到东昌府驻扎,会同巡抚都御史张叔夜,防守地方,阻当金兵。在职一年多来,在地方搜刮来的金银财宝,自然是委托心腹跟随押回家。
陈经济见张胜押着车辆回家,得知守备升了山东统制,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,正想把心中事告诉春梅,赶等守备回家,要揭发张胜做的丑事。
这一天,陈经济的老婆葛翠屏回娘家去了,他独自在西书房歇息,春梅早晨突然来到房里看他。那真是来在何地,便做合事,见没有丫鬟跟着,两个就在房里云雨一处。
他说这两个人也是太嚣张,感觉来了不管不顾了,不防张胜摇着铃巡风过来,到了书院角门外,听见书房内仿佛有妇人欢声笑语之声,就把铃声按住,慢慢走来窗下偷听。原来春梅正在里面和经济交诟。
只听经济告诉春梅:“张胜那个家伙,真是欺负人,说当初多亏他把我找回来,几次三番在外人面前败坏我。昨天,他见我在河下开了大酒店,就打发他小舅子坐地虎刘二,这个刘二儿依仗着他姐夫,在那里开巢窝,放私债,又瞒着姐姐在那里包养着孙雪娥。昨天,叫他小舅子刘二儿打到我酒店来,把客人都打散了。我一直忍着不敢告诉姐姐,趁姐夫回家,要是不早说给他知道,往后我是不敢再去河下做买卖了。”
春梅听了,说道:“这厮这么无礼,雪娥那J人卖了,他怎么还留在外面保养!”经济说:“他这哪是欺压我,分明就是在欺压姐姐。”看官听说这经济极不着调,年纪轻轻,其心歹毒。怎奈他是春梅的小可人儿,闻听此言,春梅说:“等他夜回来,一定要他结果了这厮。”
常言道:隔墙须有耳,窗外岂无人。两个只管在里边儿说,却不知张胜在窗外听了个不亦乐乎。张胜心想:“等他们算计我,不如我先结果了他吧。”于是走到前边班房,取了一把解腕钢刀,在石头上磨了磨,谈不上吹毛立刃,那也是飞快无比。
说时迟,那时快,张胜拎着刀,走到书房来。也该着是天不绝春梅,张胜走的时候,后边小丫鬟兰花儿,慌慌张张走来叫春梅,说:“小衙内金哥儿,忽然被风摇倒了,请奶奶看看去。”吓的春梅两步并做一步走,跑到后边儿房里看孩子去了。
春梅前脚刚走,张胜便提着刀子奔到书房内,不见春梅,只见经济睡在被窝里。见他进来,叫道:“哎呀!你来干什么?”张胜怒道:“我来杀你!你为什么对Y妇说,要害我?我把你找回来,你反倒恩将仇报。常言道黑头虫儿不可救,救之就要吃人肉。哪里走!吃我一刀子,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。”
经济赤条条的,没处躲,裹着被子。被张胜拉到一边儿,朝他身上就扎了一刀子过来,正中软肋,鲜血一下子就飙出来了。张胜见他还在挣扎,又是一刀子过来,攮在胸膛上,正中心脏,不动弹了。可叹经济横死,身首异处,青春不上三九。
张胜提着刀找春梅,寻了半天不见人影,于是大踏步往后厅走。走到仪门口,只遇见李安背着牌铃,在那里巡逻。李安见张胜凶神恶煞一般提着刀跑进来,便问:“哪里去?”张胜也不说话,只顾要走。被李安拦住,张胜不由分说抽刀便砍。
李安冷笑道:“我叔叔是有名的山东夜叉李贵,跟我动刀,你还嫩!”说着,早就先一步飞起右脚,只听忒楞一声,把张胜手里的刀子踢落在地。张胜急了,上前揪住李安,两个扭打在一起,不料不敌李安,被一个扫堂腿扫翻在地。李安解下腰间缠带,绑了。
这边嚷闹,很快传到后厅春梅知道,说张胜持刀入内行凶,被拿住了。春梅闻听大惊失色,幡然醒悟,要不是丫鬟来叫去看孩子,自己也早凉了。于是慌忙走到书院,经济已被杀死在房里,一地鲜血横流,不觉放声大哭。
哭罢多时,春梅赶紧派人去通知葛翠屏,慌奔回家,看见身首异处的经济,葛氏哭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被春梅扶起来,拍打前胸,捶打后背,苏醒过来。处理后事,买棺材装殡。把张胜锁在监狱,等统制回家处治这件事。
没过多久,军事紧急,朝廷便发兵牌来催,周统制调集完各路兵马,张巡抚先往东昌府,在那里等候集合。统制回到家,春梅把张胜杀死经济的事情说了。李安将凶器放在面前,如实禀报。统制大怒,坐在厅上,提出张胜,也不问长短,喝令军牢五棍一换,打一百棍,直接把张胜打死了。
随即差旗牌快手,去河下捉拿坐地虎刘二。孙雪娥见刘二被抓了,生怕自己也没好下场,于是走到房中悬梁自尽。旗牌拿刘二到府中,统制照样吩咐打一百棍,刘二被当场打死。此事哄动了清河县,大闹了临清州。
自此心怀祸事与嚣张行凶之人都已丢了性命,唯独可怜那雪娥,牵连其中,自断性命。还有那春梅,虽侥幸捡了一条命,能否因此醒悟,得个善终,咱们下回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