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9年9月3日,对贺子珍来说是记忆深刻的一天。
30多年前,她想要进京却遭到阻止,在天津等待了一个夏天无果后只能无奈返回。
但在这一天,在距离她70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、距离毛主席逝世三周年纪念日还有四天的这一天,她却受到了中央组织部门的邀请,乘坐中央派出的专机来到了北京。
回京的不久后,经组织安排,贺子珍前往毛主席纪念堂。
这是自1959年短暂会面之后,这对曾经的夫妻再一次“见到”了彼此。
但贺子珍并不没有久留。
她只在毛主席纪念堂里呆了不到10分钟就出来了。她当时是何心情呢?
纪念堂之行
1979年9月,贺子珍的纪念堂之行其实是保密的。当时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来了北京,更不知道她获准去“见了”毛主席。
“去北京”是贺子珍的执念。彼时将近70岁高龄的她因病住进了上海华东医院,在那里接受相关治疗。
年纪越大,她的身体状态就越不乐观,此前还曾一度卧床不起,这也是她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后就迫切地重提“去北京”的要求的原因。
北京之于贺子珍,其实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。
她坚持要去北京,一方面认为这是一个老党员老战士和老公民的权利,另一方面则认为这是一个母亲和妻子的权利。
她盼着行使这个权利,已经盼了足有30年的时间。
好在这一年她终于如愿,在她的女儿带着她的外孙女回京上学的第三天,1979年9月3日,中央派出的专机也抵达了上海,她坐上这架专机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北京。
此时距离她70岁生日只剩一个月零4天的时间,距离毛主席逝世的三周年纪念日也只剩下了4天的时间。
当专机降落在北京机场、在那里见到前来迎接自己的井冈山姐妹、时任中组部副部长的曾志时,贺子珍有一瞬恍惚地觉得时光似乎不曾有过流转,她好似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、充满干劲的“井岗之花”。
但等到看到曾志头发已然发白、再看到自己伸出去与她紧紧交握的双手也都长出了老人斑之后,她又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与那段往事之间横亘了约有50年的光阴。
1928年的井冈山上,5000余人的朱毛红军中,女性的数量最多没有超过20人。
当时虚岁20岁的贺子珍和18岁的曾志就身处其中,而且是当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。
前者身形高挑,热情张扬,另有一种卓尔不凡的清丽,后者作为典型的潇湘女子,眉清目秀,又因有师范毕业生的文化底蕴,气质超群。
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犹如先天有缘,产生了亲密的感觉,后来相处果然亲如姐妹,被夸赞为“红军的两朵花”。
但50多年后,1979年,错过了对方许多人生重要时刻的她们在北京机场再一次相见,高兴之余却也平添了许多陌生和客套。
尚未病愈的贺子珍也没有太多精力来回忆往事,寒暄片刻后,曾志见她精力不济,就在征得她的同意后,派专车将她接到了位于北京西郊十里长街上的解放军总医院,贺子珍的女儿、女婿也早早等在了那里。
曾志作为贺子珍曾经最为亲密的伙伴,曾见证贺子珍与毛主席最为亲密的时光。
此时,作为中央组织部门派来的代表,在接待贺子珍、与她确认接下来的行程时,她也能理解贺子珍想要到毛主席纪念堂看一看的心情,果然同意在不久后为她安排这一趟行程。
贺子珍的纪念堂之行是保密的。临出发的前两天,包括李敏、孔东梅等人在内,一众人都提前给她做起了思想工作,让她到了毛主席纪念堂之后不要发出任何响动,更不能大声哭,一切都要听组织上的安排。
贺子珍一向遵守纪律,面对大家的殷殷叮嘱,她没有感到不耐烦,而是频频点头,后来到了毛主席纪念堂,果然没有违反组织的要求。
出发的那一天,贺子珍坐着轮椅,在女儿、女婿以及组织部派来的代表的陪同下离开了解放军总医院,专门绕道天纳闷城楼的毛主席纪念堂南门进去。
当时她用可以活动的右手,紧紧地握着一条精心挑选的白手绢,很难不让人想到,1937年,她执意要离开时给毛主席捎回的那一块手帕,当时上边写了“从此诀别”4个大字,却难以掩盖她深藏在气愤之下的暗暗期待。
遗憾的是,太多的误会和错过,让这对曾经深爱彼此的夫妻渐行渐远。
除了紧紧握在手上的白手绢,贺子珍带进毛主席纪念堂的还有另一样东西,那就是到了北大厅毛主席坐像前献上的一个心形花圈,左边缎带写着“永远继承您的革命遗志”,右边缎带写着“战友贺子珍率女儿李敏、女婿孔令华敬献”。
贺子珍坐在轮椅上,静静地看着就在她眼前的毛主席汉白玉座像。
李敏静静地等了一会,终是推着贺子珍的轮椅,将她推到了毛主席的座像前,和丈夫一起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身边,和毛主席的座像合了影。
照片上,他们的目光所向处正是前方的天安门。
从贺子珍的脸上没能看出太多的情绪,但李敏知道她很愿意留下这样一张照片。
这是自1937年延安凤凰山合影后,他们夫妻俩又一次坐到了一起,留下了珍贵的合影。
合影后,李敏和孔令华陪着贺子珍缓缓进入瞻仰厅。工作人员启动升降机,缓缓托起了毛主席所沉睡着的水晶棺。
不用亲人和医护人员提醒,贺子珍就在心里叮嘱自己“一定不能哭”。
其实,自1937年分别之后,1959年,贺子珍曾与毛主席有过一次短暂会面,当时贺子珍见到突如其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毛主席,双泪长流,不能自已。
而再一次见面就是这一次,两人一坐一躺,却是再也没法说上一句话。
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让贺子珍意识到,她永远地失去了他。
隔着一层透明又冰冷的水晶,看着罩子里他那熟悉的睡姿,贺子珍到底还是不受控地留下了眼泪。
但她还记得不能哭出声,紧紧咬着那块白手绢,没有泄露出哪怕一个苦音。
整个参观过程,贺子珍都听从组织的安排,没有说过一句话。而从进去到出来,甚至还没能超过十分钟。
在被人扶下轮椅、坐进车里的时候,贺子珍沉默地看向窗外,看向纪念堂的方向。坐在她左边座位的李敏也跟着她往窗外望。
贺子珍不用回头也听到了她在哭,自己的眼眶也湿了,却不再掉下泪水。
曾经相爱
贺子珍与毛主席曾是一对人人艳羡的“红色夫妻”。
20世纪20年代井冈山初识时,贺子珍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第一位女战士,是著名的“永新一枝花”、“井岗之花”。
就连当时的毛主席在人烟稀少的万山丛中见到她时也不免为之一愣,后来在共同斗争中对她有更多了解,就更避免不了对她生出爱慕之情。
多年后,他们的外孙女孔东梅写下《听外婆讲那过去的事情》,就回忆了这段往事,称毛主席更早动情,对贺子珍展开了“苦苦追求”。
之所以说是“苦苦追求”,是因为当时的贺子珍很有个性,心里其实已经定了一个爱人。
那个人是江西的一个领导人,名为欧阳洛,写得一手好字。
贺子珍当时的情意少有人知,但毛主席懂得她,知道她想这个人,却不放弃对她的追求,只因为毛主席知晓她很好——有文化,是当地的才女,而且有性格,为了革命宁可牺牲自己,毛主席将这样的她视作“今后可以与自己共同战斗的好姑娘”。
随着对毛主席的了解越来越多,贺子珍也渐渐生出了对他的仰慕,后来才点头同意了她的追求,在组织的见证下与他举行了简单的婚礼,开始了风雨同行的十年婚姻。
那也是中国革命最艰难的十年,他们同生共死,既是亲密夫妻,更是忠诚战友。
遗憾的是,十年后,因为种种原因,他们的感情偏离了原有轨道,贺子珍的负气出走,更让这段感情没了挽回的机会。
好在,虽然没有了夫妻关系,虽然免不了遗憾和悔恨,他们却仍珍惜着彼此的战友情谊,保留着对彼此的关心和爱护。
毛主席在已重新组建家庭的情况下不好再与贺子珍往来,却时常让两人的女儿李敏作为桥梁往来于上海和北京之间,传递着消息和礼物。
贺子珍回国后能得到地方政府的照顾、尽可能远离风波、保有一定的宁静,也是毛主席努力的结果。
而同样,贺子珍也关心着毛主席的安危。1959年,在与毛主席的短暂会面中,她掩去了所有复杂的情绪,只一味叮嘱他要“当心”。
参考文献:
中国新闻网 2009年7月10日 毛主席苦苦追求贺子珍 多年后北京"相会"十分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