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5年的北京协和医院,风景如画,但谁有心情欣赏呢?病房里,杜聿明的夫人正躺在那儿,不太舒坦。旁边,一个老头子。
医生进来了,一脸正经,他瞅瞅沈醉,问:“这位先生,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?”老太太抢先一步,眼睛一眯,笑着说:“他是我表弟。”医生一愣,这俩人年纪差不多大,关系链怎么这么复杂?
老人也不多说,只是点头,一副“就是这么回事”的样子。医生摸不着头脑,也就不追问了,转身忙他的去了。
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,沈醉看看四周,轻声对老太太道:“聿明要是知道我这么说,非得想我要占他便宜不可。”老太太笑得更欢了,说:“哎呀,这年头,能让你占点便宜的人也不多了,聿明那老家伙,应该感谢我才对。”
老人摇摇头,叹口气:“是啊,都这把年纪了,还在这儿玩亲戚游戏。到底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,怎么也比表亲亲。”
老太太嘻嘻一笑,挥手说:“行了,别念叨了。咱们这么说也是为了方便。别让人家小护士们添麻烦。”
那么这位老先生究竟是谁?
01
讲真,能看到沈醉和杜聿明会面,简直就像两只刺猬碰面,既要保持距离又得彼此温暖。
沈醉拿着戴笠的信,就是想让他搭线把一批重要的武器从昆明运往贵州,心想:“这次得见见这位杜大将军,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枪毙了。”而杜聿明得知是军统的特工来了,心里也是打鼓:“这沈醉,不知道是来做什么,别是来探我的底。”
但当沈醉正式和杜聿明见面,两人却奇迹般地一拍即合。沈醉递上信,小心翼翼地说:“杜将军,这是戴总的信,有个小忙想请您帮忙。”
杜聿明拆开信,眉毛一挑,笑着说:“哟,原来是这事儿啊,戴总这是看得起你啊,居然让你来办。”
沈醉也笑:“是啊,将军,我这不过是个跑腿的。这事儿要是没办好,回去我可得挨板子。”
杜聿明一笑,拍拍沈醉的肩膀:“别担心,有我呢。这点小事,包在我身上。”沈醉这才松了口气,想着这杜将军还真是爽快。
可当时两人都没有想到,这建国后,两人命运发生了重大转变。
02
在战犯管理所的那个小小的病房里,杜聿明和沈醉成了不情愿的“同居伙伴”。刚被抓的时候,杜聿明心里那个慌,还以为几天内就得见马克思去了,哪知道咱们党,不但没给他来一枪,反倒天天给他送药,送粮食。
沈醉看着杜聿明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,忍不住戏弄他:“聿明啊,你看这共产党,比你娘还亲,给你治病,给你按摩,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反省反省自己?”
杜聿明那时候脾气还硬,冷哼一声:“反省?我看是他们想把我折腾死,好省事!”
但日子一长,他看医生们忙前忙后,不但给他治病,还给他定制石膏模具矫正脊椎,这服务态度比五星级酒店还周到,杜聿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切。
有一次,沈醉看着杜聿明的石膏模具,打趣道:“哟,这玩意儿挺先进,是不是觉得穿上它,自己像个机器人?”
杜聿明半信半疑:“别废话,我这可是在受罪呢,你还有心思开玩笑。”
沈醉哈哈一笑:“受罪?看来你是没见识过什么是真受罪。你这不是穿了个外骨骼增强装置么?咱们要不要趁机学学跳舞?”
杜聿明被逗乐了,但还是装作一副严肃脸:“跳你个头,我这老骨头哪受得了折腾。”
时间一长,杜聿明不仅身体好转,思想也变得开明起来。有天,他对沈醉说:“这共产党,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。看来咱们以前是真看错他们了。”
沈醉点点头:“是啊,咱们这不就活生生的被‘洗脑’了嘛!不过说实话,被这么洗,我还真觉得挺舒服的。”
两老将军在那小小的病房里,经历了从对抗到和解的转变,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宽容和大度。
03
在那个灰头土脸的缝纫小屋里,沈醉和杜聿明俩老头子研究着缝纫机,像是两个老顽童找到了新玩具。杜聿明执着于缝直线,沈醉则在旁边捣鼓,偶尔还把线给缠到一块儿去。
沈醉看着手上的线团,叹气道:“看我这手艺,我怎么觉得自己比‘布老虎’还猛?”
杜聿明头也不抬,笑道:“你这老特工,手艺倒是挺‘特别’的。怎么,缝纫机都能让你搞成发射装置了?”
沈醉摇头:“说真的,老杜,你说咱俩现在这幅模样,谁信啊?从刀光剑影到线头针脚,这变化大的,我得好好反思反思。”
杜聿明抬头,认真地说:“沈醉,你得多看看,多学学。你看,咱们在这儿,不也是学到不少东西吗?不就是缝纫嘛,也是技术活,颇有趣味。”
沈醉点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我以前可是拿枪的,现在拿针。这不,改邪归正了?咱们俩还能在这缝纫屋里唠嗑,也算是老天有眼。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渐渐地,从对彼此的成见到分享彼此的笑话,缝纫屋变成了他们的小天地。虽然只是在缝纫,却也在这些看似平常的日子里,缝合了曾经的创伤,织就了一段深厚的友谊。
04
1959年,一次拜访,沈醉和他的女儿一起来到杜聿明的家,气氛本来是温馨和煦的。沈醉的女儿那句出人意料的提问,倒是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历史课。
沈醉听后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跳起来,慌忙看向杜聿明,生怕这位老将军不高兴。谁知杜聿明不仅没生气,反而笑得合不拢嘴,他对小姑娘说:“小朋友,你这问题问得好,有种当年审问战犯的气势。我告诉你,那时候我确实有点固执,没听毛主席的话,现在想想,真是有点傻。”
沈醉的女儿听了,眼睛一亮,似乎有更多的问题要问,杜聿明却笑着打断了:“别问了别问了,问多了你爸爸可要丢脸了。不过你要真想知道,等你长大了,我给你讲讲那些年我们怎么打仗的故事。”
沈醉见状,也只能尴尬地笑:“杜老,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。小丫头片子这会儿问题多着呢,你别挑起她的好奇心啊。”
杜聿明笑着拍拍沈醉的肩膀:“放心吧,沈老弟,小孩子嘛,今天的问题明天就忘了。不过,你女儿这直爽劲儿,倒是很像你年轻时候。”
沈醉听了只能苦笑,心想:“这可不是承认老爸我年轻时候也是个问题少年么?”两位老友又聊起了往日的战场岁月,从紧张到欢笑,历史的重重迷雾在老将的轻松话语中,慢慢变得清晰起来。
05
1965年,杜聿明夫人住院,沈醉这位“表弟”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,手里还提了一大袋子水果。杜聿明看到他,半是感激半是戏谑地说:“沈老弟,你这是干啥?转行做护士了?”
沈醉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别说,我这护士不做白不做,专门服务VIP。今天来给‘表姐’照顾照顾。”
杜夫人听了,笑得花枝乱颤:“哎呀,这么多年了,沈醉你这嘴还是没正经过。你这表弟当得,我都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有亲戚关系了。”
晚上,沈醉接班守夜,给杜聿明腾出时间休息。杜聿明临走时拍拍沈醉的肩膀:“沈老弟,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,今后有什么好酒好菜,咱们一定少不了你。”
沈醉笑着回道:“杜老哥,这话我可记着呢,别到时候赖账。”
中间的夜,杜夫人半真半假地念叨:“沈醉,你这家伙怎么就不结婚呢?我要是你亲姐,非得给你张罗张罗不可。”
沈醉摇头笑道:“表姐,我这人命硬,怕是没哪个姑娘能受得了我。”
杜夫人笑而不语,心里却在想:这些年,无论是风风雨雨,沈醉都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。不是亲兄弟,胜似亲兄弟,这样的“表弟”,比什么都强。
这段病房里的日子,虽然因病而聚,却也成了沈醉与杜家之间又一段美好回忆。
06
1980年,沈醉一大早就冲到杜聿明的家门口,手里还捧着那本他俩最爱的“围棋入门”,心里盘算着这回去香港能不能顺道搞几盘好棋。杜聿明看见他,一把拉住沈醉的手,半是叮嘱半是开玩笑地说:“沈老弟,你这回去香港,可千万别忘了你是老红军,别让那边的灯红酒绿把你给迷糊了。”
沈醉哈哈一笑,故作严肃地回应:“杜老哥,你放心,我这人虽然爱好广泛,但还没到在外国跳广场舞的程度。不过说回来,您这是咋了,送行的话怎么听起来跟立遗嘱似的?”
杜聿明笑而不答,而是转了话题:“说正经的,老弟,你回来时,咱们是不是该联手写封信,给岛上那些老朋友说说,统一大业不能再拖了。我病病歪歪的,手一抖一抖的,写个字都像在画抽象艺术,得靠你了。”
沈醉点头如捣蒜:“行,到时候我写,您老监工。就写‘敬告台湾亲人们:祖国母亲的怀抱永远为你们敞开,时不我待啊’。您看这开头够不够震撼?”
杜聿明摇头:“太直白了,咱们得文绉绉一点,毕竟是写信不是放炮。”
沈醉耸耸肩:“那好吧,我学学怎么文绉绉,别到时候人家以为是在写相声剧本。”
最后一次的告别,两个老战友笑中带泪。沈醉去了香港,而杜聿明则在医院和病魔做斗争。两人之间的那份深厚友情,如同他们共同走过的风雨历程,历久弥坚。